【圣诞组】春夜

春夜
Pairing: 柿谷曜一朗/武藤嘉纪
Summary: 哐啷哐啷——



在那场聚会的后来,武藤喝醉了。
武藤的酒醉是一种悄无声息的烦人状态。一开始,也能跟在人身后慢慢地走,再往后,就站不直了,靠着电车门昏昏欲睡,柿谷问他,还能动弹吗?武藤的点头一看就是强撑。过了一站路,终于忍不住,凑近了,小小声:抱歉啊前辈,我头晕——好难受。
柿谷的耐心正逐渐被消磨。这时候,勉强还能展现一点温柔:下站下车吧,我们歇会儿再走。


那一年他们在东京的国立竞技场合宿集训。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武藤这个东京仔破天荒地黏上了关西代表柿谷,超出很多刻板成见,而且,他的几个东京队友也很少看见过他这样笑得好像陷入热恋的样子。
热恋。
咦?
太田鼓起勇气问他了:喂,嘉纪,你是喜欢那个大阪小子吗?
武藤回答得很坦诚:柿谷君太有趣了,我喜欢和他一起。
这句话很微妙。微妙到,太田和森重都没法彻底搞清这个问题的答案。
和柿谷从一个队伍来的是清武,大概是天性喜欢探索真相,非常关心这件事的进展,几乎每天都要和太田他们秘密讨论一番。什么啊,得知武藤回答后的清武大叫不信,我看他根本是遇到the one了吧!
太田没听懂,只跟着点了点头,瞄到武藤走过来,又缩起脖子假装无事发生过。

说起来,八卦三人组算是那晚那场酒醉的罪魁祸首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武藤自己也没把持住,被劝了还没三分钟就投降,同意自己也点上一扎0.5升的黑啤,结果咕嘟咕嘟喝完以后耳廓上像扑了小町红,红晕从那里蔓延开来,沿着他黝黑的面颊一直染到眼窝。那模样有些怪模怪样的可怜。他圆而深的大眼睛里湿乎乎的,说话带了鼻音,却是讨饶一样说他还想喝。
柿谷本来坐在对桌。其实,在酒刚上桌的时候,就睨着眼睛观察着这几个人的反应。等到武藤站起身时差点撞翻桌上的火锅,便很是有些生气地把手里的小碟顿在了桌上,按耐着过了几分钟追出去,果不其然看到武藤扶着墙站在走廊里,一只手按着胃,闻声回头时简直马上就要吐在当场。
“——你好烦啊!”
柿谷忍不住了,边走上前去边说。
“曜君。”武藤迷糊得把所有敬语忘到一边去了,让柿谷更烦神。
“你不是说你不能喝?他们说几句你就喝了?”柿谷有点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心想也许这能让他好受些。
“我是觉得合宿快结束了,你要回大阪了嘛。”
武藤直直盯着他。
天啊,他说话为什么总是这样直球又不加掩饰。
柿谷竟然一时找不到接话的方法。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远,去大阪。”武藤径自笑起来,“等到有假期的时候,我可以——”
柿谷打断了他:“不不不,我觉得很远。你乖乖待这儿就好了,别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然而如果武藤真的来,也没有那么坏。他们可以去所有游人都会去的心斋桥和通天阁,无聊的组合做着无聊的事,面面相觑着吃拉面,武藤还会喜欢和他有肢体接触,他无法肯定他们会不会像两个小动物一样腻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行,停下。
这画面太有可能出现,真实得让他几乎能感受到武藤的体温。
柿谷的表情还是不紧不慢:“我去打个招呼,我们先回去好了。”


武藤的手,在凉薄的春夜里滚烫着,牵进柿谷的掌心。

天真又狡猾的动物。
幼兽。湿濡的彰显无辜的舌尖,细软的毛发,厚厚的爪上的肉垫。
这样一些意象。


柿谷抽出手来背在身后,走在前头,他们在旅人零星的月台上踱行,每三两步柿谷便回身张望一眼,武藤落后得越来越多,有穿着制服的女孩子们投来怪异的眼神,像是怀疑怎么会有活体电车醉汉。无奈之下柿谷自顾自在一张候车椅上坐下来,空出半个位置,示意他可以坐一会儿再走。
武藤过来了。歪歪斜斜坐倒在他身边,有气无力地又说了次抱歉。
柿谷不知道他是在针对哪件事。也许兼而有之,甚至是因为之前他对他太热情,让他在众人面前有点尴尬。
柿谷也不知道武藤为什么喜欢和自己赖在一起,他们的爱好不算相近,经历也太不相同,但武藤就是能忍受他时不时的冷笑话和关西腔,还有他那些大众眼里不合常理的爱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武藤就说:“柿谷君,你的项链。”
柿谷把坠子拿出来,数字“8”闪闪发亮:“我自己做的。”
这成为了一个开端。武藤会很有礼貌地先打招呼再拿他的手机壳来看,还有他那些在大阪时期的照片,球衣,训练服。有一天晚上武藤来敲他的房门。清武已经睡了,他们在门口压着声音说话,武藤说自己有东京的朋友喊他出去看live,问柿谷要不要去。
柿谷指指手表:“已经门禁了。”
武藤的眼睛非常亮:“我还没试过在外面偷偷过夜。”
柿谷保有了最后一点客套:“是什么乐队啊?”
武藤说:“好像是小型的室内弦乐,我同学的弟弟在里面是主要成员。”
柿谷挥挥手要关门:“抱歉啦没什么兴趣,晚安晚安。”
武藤突然又拉住了他:“啊那我们去联机打怪物猎人吧?去我房间,宏介今天回家住了。”
柿谷的PSP是来集训前刚到货的红色限定,被他颇为宝贝地带来一起合宿。柿谷没见过武藤玩掌机,这时就有了一点怀疑。然而武藤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颇有使用痕迹的PSP1000,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套二号方案。
他们在武藤的房间玩到两点多,真要说起来,是一场很愉快的游戏体验。柿谷摆脱了单人打怪时的紧张悠闲自得地在旁边挖矿采蘑菇,武藤端了个片手剑刺一下防一下跟绿迅龙周旋,他的操作很灵活,那么低的伤害量拼着连续不断的击中要害竟然能在十五分钟左右就完成一局。柿谷带着超多素材满载而归,武藤竟然还要把凭运气收到的绿迅逆鳞给他。
“你自己收着啊!”柿谷歪在太田的床上喊。还在推脱之际,有人在外面很急地敲门。
两人摘了耳机过去看,清武站在门口,急得头上冒汗。
“曜一朗!”他挤进来,难得地表现出了点前辈的样子,“我说怎么大半夜找不到你人,约会也先跟我讲一声好吗?”
柿谷有点心虚:“抱歉——哎不对,这不是约会啦。”
武藤跟着解释:“柿谷君跟我玩游戏来着。”
这句话倒让柿谷思考了那么一会儿。
武藤小声又问:“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
清武摊手:“一间一间问的啊。柴崎啊细贝啊他们都被我吵醒了,这个人情怎么办,曜一朗去还好了。或者,”他说到这里坏笑起来,“明早你们自己去解释。”
柿谷挂着脸:“喂,谣言的源头明明就是你们几个吧。”
武藤瞪大眼睛:“原来半夜晚睡也是禁止的吗?”


后来当然不用他们自己去解释。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他们对于这件事自己的一套认知,以至于在这一晚,柿谷和武藤提前结伴先走的时候,他们能把笑声忍耐到他们出了店门再发泄出来,整间包间变成了八卦的海洋。


在这样一个夜晚,柿谷曜一朗和武藤嘉纪停留在了归途的中半,站台的长椅,浮着啤酒泡沫的沉默里。
柿谷撑着下巴坐得很前,武藤的头压在他向前倾去的背上,一动不动,他知道他昏昏沉沉睡着了。这姿势很亲密,又带有一种抽脱般的疏离,让柿谷有一种他们会这样不知道待到何年何月的错觉。
武藤到底要怎么样呢。他要睡到何时、拖到哪里、获取什么呢。
他,到底是,喜欢他吗。
柿谷皱起眉来了,这个字眼让他心里有种乱麻似的难受。
正因为这所有的所有,不知来源,不知去向,不知这中间的情愫是不是该用这个词来定义,他,拜托,他,合宿要结束了,是的,他和他,需要结局,需要答案,不是那些混乱的你去大阪我来东京的逃避的玩笑话,他。
喜欢。
喜欢。
喜欢。
喜欢武藤嘉纪。
喜欢他。
武藤笑起来好像金晃晃阳光下的小水潭,很轻柔的水波,茸茸的幼细的轮廓,哇。
他的名字。嘉纪。用东京口音来念。Yotchi。
他的快乐,他的开朗,他在朋友面前乖乖等着别人先点菜的样子,他在球场上跑得非常快,非常轻,他蛮认真地说,单前锋这个位置,他也想要。
啊,要怎么说呢。
柿谷用手盖住了脸。
他,他,他。
武藤动了动,他的呼吸落在柿谷后颈,温热的一阵淡薄的酒气,让柿谷有点想笑。
这家伙啊。


这孩子只把他当朋友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根本没有心斋桥,没有通天阁,没有拉面和宅在一起的午后。那是他将要和别人去做的,不是武藤,不会是他。
这家伙啊。
讨厌的合宿。讨厌的训练,讨厌的东京。
柿谷喃喃地说出来:讨厌啊,于是武藤醒了,没有起身,问了一句:嗯?
柿谷也没回头。
走吧?
他说。



后来的后来,在武藤的大学卒业式那天,柿谷喝多了,他们在没有座位的电车上撑着站到终点。
柿谷在那个月刚刚受伤。拄拐的电车醉汉,哈哈哈,下车之后他笑得止不住,超狼狈啊!
武藤是正装打扮的,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和趿着拖鞋的T恤男子肩并肩走在一起,看上去很微妙,又有一点可爱。
他们彼此都想到了那一个境况相似的夜晚。柿谷感叹,时间飞逝。
武藤倒只关心他的腿,一再说要不我们坐一坐再走嘛。
柿谷说不要。他的脑袋很重,但裹着石膏的腿脚却意外地轻快起来,他想往前走,只想这样。
武藤有点慌了:柿君你走得太快了一点吧!
柿谷停下来朝他招手:过来。
电车还在开,哐啷哐啷,哐啷哐啷,很响。
电车里的人在交谈,电车外的站台也有焦灼,有不舍,也有哭泣也有喜悦,像两个彼此隔离开的互相错身而过的世界。
柿谷揉了揉他的头发:你。
曾经,他也说过放在这称谓之前的两个字,无声的,很轻微的一动,谁也没有听见。
而武藤笑起来了:我。
他该祝他什么呢,他也该笑吧,在这再合适不过的电车月台,衣领下的项链,午夜的对视,酒后的依靠,那场春夜的悸动带起的波纹,一切到今夜为止。
柿谷收回手来,第二天回大阪的车票在他口袋里,被他握在掌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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